难忘麻糖水 每年秋天,看着稻田里沉甸甸的,金灿灿的稻谷我就倍感激动,因为要到了稻谷收割的时节。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这些稻谷是我们一家五口的口粮,我心里惦记着的是母亲酿制的麻糖水。因为每年这个时节,谷子收割后,母亲总会用新收的大米添加一些苞谷酿制麻糖水。 麻糖水颜色金黄透明,味道绵甜可口,让我垂涎不已。母亲虽然不漂亮,但心灵手巧,把家里搭理得井井有条,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还会绣花,做布鞋,但我认为最厉害的还是酿制麻糖水,因为很多时候都会有人在劳作后登门讨吃。 我第一次喝麻糖水是在五岁的时候,隔壁比我大两岁的伙伴,偷家里的麻糖水装在瓶里上山放牛,说是解渴。看他喝得美滋滋的,在我再三哀求下,对方才给我喝了一口,就那一口,从此让我牵肠挂肚,回味无穷,直到至今。 我母亲虽然每年都会酿造麻糖水,但我小,母亲总会警告我,小孩子不能喝这个,等长大了才可以,因为母亲望子成龙,对我们三兄弟管教很严,出于母亲的威严,我们都很听话。但自从尝到了甜头,每次吃饭父母在喝麻糖水的时候,我心里都像猫爪在挠一样难受。我曾经想方设法偷喝,但母亲看管很严,每次都把装麻糖水的坛子锁在柜子里,且随身携带钥匙,让我无从下手。终于有一天,寨子里一个亲戚家结儿媳妇,母亲去帮忙铺新床,晚餐的时候母亲被人劝酒,不胜酒力,回家倒头就睡,大哥还在亲戚家贪玩,小弟跟着父亲串门去了,唯独我在家看屋,喂猪。见母亲睡得很沉,我便偷偷地拿了钥匙,打开柜子倒了一大碗麻糖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因为害怕被母亲发现,喝光后我就跑出去找大哥去了。大哥没有找到,我却有些头晕目眩,一个堂伯父看见我这小孩偏偏倒到的样子,找到我父亲把我送了回来。回来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头有些痛,饭也不想吃。直到第三天,母亲才审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我老实交代,不然家法伺候。 母亲口中的家法,就是在堂屋神龛下面跪两小时的搓衣板,我曾经见大哥跪过,很难受的样子,我便老实说了。母亲见我是偷喝了麻糖水,舒缓了一口气,最后也没有罚我,只是笑骂我说,那麻糖水可不是一般的水,它也是酒,土茅台,喝多了会醉人,以后可别乱喝了。 我真正开始敞开肚子喝麻糖水是在十五六岁,那时候的我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之一了,每次放学回家,在农忙的时候都会帮着父母干农活,像担苞谷,割麦子,打谷子,挖红苕,这几样农活是出生在德江农村的孩子几乎避免不了活。父亲年老了,身体每况愈下,不能够像年轻时候那样一挑可以担一两百斤。如果我们三兄弟不参与,每年农忙父亲一个人会忙很长时间,而且有时候遇到坏天气,熟透了的粮食会因此遭受损失。主动干活,父母都很高兴,父亲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倒是母亲喜欢说话,还会主动奖励我们麻糖水喝。不过我不像寨子里其他男孩那样善饮,虽然我也学过喝白酒,可二三两就头晕了,换别的男人,不到五两不算喝。但我对麻糖水免疫,大哥可以喝一斤白酒,喝麻糖水却喝不过我,所以每次母亲倒来的麻糖水几乎一半都是我喝的,每次喝,我都有着一丝丝地自豪感。于是,秋天母亲酿制的麻糖水,不到入冬就被我们喝完了,到了冬月,红苕出来后,母亲会再酿制一些,但我更喜欢喝大米加苞谷酿制的麻糖水。苞谷每年收回来大多用来喂养猪、牛和家禽,多余的售卖给我们做学费。红苕挖回来的,很廉价,卖都没有人买,用来做麻糖水母亲一点都不心疼,只要麻糖水没有了,母亲就会继续酿制。不过到了腊月,要过新年了,母亲会用大米和苞谷酿制麻糖水,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喝。 后来外出读书,留在外地工作,麻糖水就此远离了我。 我曾经尝试过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比如松桃、花垣、秀山等县城,又或者吉首、张家界等城市的一些苗族聚居地区的米酒,尽管和我们老家德江的麻糖水神似,但我还是感觉到少了什么,也许是麻糖水给了我一种习惯和依赖,逐渐因为远离故乡而成为了我内心深处一种不可替代的家乡情结。 喝不到麻糖水,我开始喝啤酒。啤酒的酒精含量比较低,酒精度数甚至还没有老家的麻糖水高,味道也怪怪的,但喝得多了就习惯了。不过,再怎么喝,终究找不到麻糖水给我的独特感觉,也许喝啤酒属于应酬,那种本能的想喝与无奈的被迫喝让我内心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种排斥感。所以,只要年底回老家,我都会叫母亲给我准备一些麻糖水,美美的喝上几碗。 杨胜应:1980年生于德江,笔名望疯,青年诗人。作品见《诗刊》《民族文学》《星星》《诗歌月刊》《诗潮》《中国诗歌》《四川文学》《诗选刊》《边疆文学》《天津文学》《新疆文学》《散文诗》《四川日报》《延安文学》《诗林》《阳光》《岁月》等。作品曾获曹禺诗歌奖等奖项,多次入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三百首》《中国散文诗精选》《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等年度选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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